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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自我意識的甦醒
在上次的聽眾來信節目裡我們介紹了汾陽教區一個堂區的教友寫給我們的信,信中談了汾陽及其附近地區教會的具體情形,也提出了一些希望我們回答的問題。今天我們介紹另一封信。這封信的作者並不向我們提出任何問題,只是寫下了他對政府宗教政策的看法,供給我們參考。他似乎很有經驗,很有見識,也很有表達的能力。但是他沒有說服我們。我們覺得他的成見太深,思想太絕對,所以,我們原來不想發表他的這封信。但是他的態度對他自己以及對懷有和他同樣心情的人倒極有好處,使他們得以固執於善,堅持信德,在社會動盪的時代中,為基督及其教會,慷慨地作出見證。這對我們有信仰的人說來,是在十分只得珍惜的。
這封信的作者代表國內教會的部分信徒,他們是屬於他口口聲聲稱做忠貞教會的教會的成員。他們是我們這時代的信仰見證人。雖然我不同意也不接受他們的過激意見,卻認為它,為教會當局和一般信徒,極有參考的價值。
尊敬的華語節目部各位神 長與主內的兄弟姊妹:
最近聽到龔樞機基金會給教廷各部首長呈書,闡明中國天主教愛國會之性質與教廷及海外神長對忠貞教會未能理解提出了一些看法,基本正確。我長期生活在國內,對政府的宗教政策更有體會,為此特寫此信,敘述我的觀點。以供大家參考。
(1)中國共產黨執政以來始終是要消滅天主教的,至今50年不變。
(2)馬克思主義認為科學發達後宗教將自然消亡,不必採用行政手段消滅之。但20世紀以來,凡共產黨無神論掌權的國家,不論在歐亞美非各大洲卻都用殘酷的手段來迫害天主教,造成了無數的殉道者,沒有肯讓其自然消亡的,因為他們明知天主教是不會消亡的。
(3)中國於1955年九月八日前後在全國範圍內打擊天主教,提出要"40年消滅天主教"到目前為止,眾所周知結果是相反的,說明基督在磐石上建立的教會,堅不可摧,任何勢力不能勝之。
(4)由於中國政府要發展經濟,要躋身於世界各國之間,他們知道強行用粗暴方法消滅天主教,將遭受世界輿論譴責,不利於經濟發展,不得不改變手法,用分化天主教內部的方法,對那些經不起考驗、信德不堅、或生活上有把柄的人或一些投機份子,唆使他們脫離帝國主義控制(指教廷),要愛國愛教,組織愛國會,搞獨立自主自辦教會,自願與普世教會脫離,堅決不服從教宗的領導,自選自聖主教,自行組織成所謂中國天主教主教團,作為改革開放宗教自由的窗口,以掩人耳目,騙取海外人士(包括有部份天主教會神長)對當今中央政府的好感。
(5)那些堅持信仰完整,寧死追隨基督,服從教宗的,以各種渠道與普世教會溝通,接受教宗的任命,以不公開的形式進行福傳工作,人稱地下教會,或忠貞教會,繼續用各種方式進行福傳,施行聖事,牧放羊群。
(6)中國政府對敵對階級,所謂地主、資本家、反革命均用"限制"利用"改造",以達到"消滅"的目的,而對天主教始終是作為敵人,是消滅的對象,對忠貞教會的主教、司鐸則以逮捕、關押、軟禁,禁止他們行使牧靈職務,對教友則明令只可以去愛國會的教堂去參與禮儀,而對在政府控制下的所謂愛國會的中國天主教會,則實行"限制"、"利用"、"改造"、"消滅"的方法。所謂"限制"就是一切要按政府規定行事,例如要滿18周歲才可領洗,不准辦兒童教理班等等。所謂"利用"即以宗教開放作為窗口,欺騙輿論與某些神長,接受國外用於宗教事業的資金、饋贈等等。所謂"改造"即經常開展學習,進行所謂愛國主義教育,淡化信仰生活,不培育個人靈修,使成為所謂能適應社會主義社會的宗教,最後達到成為一個只有外面禮儀形式,而沒有靈魂的宗教,走向他所希望的消滅。
(7)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國家,一切機構均要黨的領導,對宗教也不例外,除愛國會外,尚有宗教局與黨的統戰部。在愛國會內的神長中,不能排除不存在黨員,例如最近逝世的佛教界愛國人士趙樸初就是一位黨員,追悼儀式的稱呼排場均可看出以中共黨員待遇禮節待之。天主教內當然也有。
(8)從信仰層面上來看,無神論就是否認天主,不要天主,因此是屬於撒旦的行為,當然不希望擴展天主的神國與傳播基督的福音。
(9)由此看來由政府控制的愛國會,由愛國會領導的中國天主教主教團與教務委員會,不是宗教組織,而是消滅天主教的一個工具。
(10)去年教廷與中國政府談到建交時,政府並無誠意,談判桌上一套,私下又一套,他公佈"八一七"文件,企圖將所謂地上地下教會全部納入他的控制,建交後再竄改協定,架空教宗,達到他消滅天主教的目的。在農村中,一些幹部言辭比較赤裸,他們對教友們說:"你們參加地下教會就是反革命,你們要相信天主,可以,要相信共產黨給你們的天主;你們要參加天主教,也可以,要參加人民政府的天主教。農村中一度相當緊張,教友們明顯感到第二次"九八"形式的教難又將來臨。由於"八一七"文件的曝光,世界輿論的譴責,而中國又要爭取參加W.T.O.與美國的最惠國待遇,不得不暫時收歛些。可以看出天主聖神在領導著教會,童貞聖母在保護著教會,今後如何,天主自會安排。另外教廷曾希望以東歐模式、越南模式來解決中國天主教的問題,是因為教廷還沒有徹底認識"中共",中共不是"東歐共",也不是"越共",中共有其獨特的作法,比其他"共"更"共"、更靈活、更具欺騙性,我寫這些主要是提請教廷注意。
(11)在愛國會管理之下的主教神父,近幾年來我個人觀察大致分以下幾種類型:
(甲)50年代祝聖的司鐸,因軟弱而妥協跟愛國會走的,除少數結婚外,大部份由自選自聖主教分在各公開教會的堂區工作,但他們始終心有餘悸,在駭怕中度日,且難以自拔,地下教會的神父教友藉私人關係去規勸,去提醒,但始終難以振作,且一切教務都要按上面規定行事,沒有自己個人意志:最近龔樞機逝世,上海的這些老神父沒有一個敢為龔樞機舉行追思禮儀或彌撒,教友們問之,則答曰"上面沒有佈置"。有幾位金魯賢祝聖的有良知的為龔樞機舉行公開追思彌撒,並證道,但事後給上級批評並明令禁止,可見一斑。
(乙)有一些是權慾薰心竊居主教職位,一切聽從愛國會指示行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者,這些人品德上也有問題。
(丙)有一些是腳踏兩頭船,上面寬些便私下向教宗要任命,有了任命反過來壓制同道,上面緊了,也就忘了教宗,他們的心也不是放在福傳事業上。
(丁)也有少數是借愛國會牌子,在開展傳教工作,這在天主聖神的領導下,散居各地都有。
(12)忠貞教會的神長教友近幾年來做了大量的合一工作,包括私下接觸規勸,臨終前的幫助,請忠貞主教、神父去料理他們,幫助他們善終,但聖事上決不共融。不論神長教友,他們中很難能表示出勇氣,公開願意回歸教宗,而且他們怕與忠貞教會的人接觸,故還是要為他們多祈禱。
(13)對忠貞教會的神長即地下神父,海外神長教友或媒體要保護,不必宣揚,讓他們默默無聞去牧領他們的羊群。最近皖南山村有位老神父,多年來地下傳教,平安無事,忽然台灣來了客人,到了那裡到處打聽,想見見那位神父,又說要送他彌撒經本、祭衣等,就此給政府知道,客人前腳走,後腳就被抄家囚禁,神父年歲大了(78歲)經不起折騰,一病不起,最近逝世了,多可惜!
(14)最近聽廣播知道華語節目部開播已50週年,特此向你們感謝與祝賀,並求天主聖神光照,使今後辦得更好。我於70年代末真的花了70多元人民幣購買了性能較好的三波段收音機,那時在農場內收音清晰良好,從此20餘年來收聽難得間斷,作為每日的超性精神食糧,我所認識的朋友,同學散居全國各地都在收聽,特別是每週六晚上的彌撒,上海地下主教勸勉望不到彌撒的教友收聽,並作為是遵守誡命與四規的條件,其他節目都豐富多彩,不論從內容,文句,播音員的音色皆是一流的,我為我們的電台驕傲。
寫了不少,浪費你們的時間,願基督永受讚美。
祝大家平安愉快。 |
我們曾談到天亞社報導的教廷駐香港中國教會觀察家斐洛納蒙席晉升為聖座駐中東大使的消息。斐蒙席離任前曾接受天亞社訪問發表了他對我們國內教會印象。談到中梵關係的至今沒有改善,他說原因是缺乏信任。上面這封信可說就是一個例證。這是我們所以不同意和不接受這封信裡所表達的意見的主要原因。在聲明了這基本立場之後,我便就上面的信中所提及關於共產黨、忠貞教會、公開教會、的是是非非,談談我的意見。
上面這封信的作者說共產黨把天主教始終看作「敵人」,目的是要消滅天主教。這樣,他不知不覺自己也把共產黨視為「敵人」。依他說來,天主教對共產黨的態度只能是「對立」,不可是「對話」。我不贊成這種立場。我認為在討論國內教會問題時,我們不得不涉及共產黨,但是,我們涉及它的原因不是因為它主張無神論,而是因為它是我們國家的執政黨。我們不相信中共革命的目的是要消滅當時不到三百萬的中國天主教徒。我們相信,他們的理想是建設新中國,為全國四萬萬同胞造福。理想與實踐當然大有差別,對一個政黨如此,對教會也是一樣。共產黨在世界各地的表現不同,在中國各時代的表現也不同。上面這封信的作者,一方面把共產黨絕對化了,另一方面卻批評教廷「希望以東歐模式、越南模式來解決中國天主教的問題,因為教廷還沒有徹底認識"中共",中共不是"東歐共",也不是"越共"。」這是自相矛盾的。
既然在對共產黨所持的態度上我們與上面這封信的作者不同,在對地上、地下教會的看法上,我們與他便也有差別。在我們看來,地上、地下原來是一個教會,一個教會的這兩部分對政府的關係不一致,地上、地下教會都承認共產黨所組織的政府為中國的合法政府。雙方都接受也遵守政府的法律。但是地下教會由於過去的痛苦經歷,對政府的控制有高度的警惕,他們拒絕政府所要求的「獨立自主自辦教會」一事,認為這是自絕於與普世教會的共融,是背棄信仰,是對基督的不忠誠。地上教會的成員則企圖逃避問題。他們口頭接受政府的要求,心裡並不願意與聖座脫離。他們在家裡懸掛教宗的照像,在彌撒中為教宗祈禱,併不是為欺騙信眾,而是為平息自己良心的不安。他們中有的向聖座私下請求共融,也並不是為藉此招搖撞騙,爭取信眾,而是為料理自己靈魂上光景。任何有愛德的基督信徒,包括教宗在內,怎能不同情他們的苦衷,提供他們牧靈上的服務呢?
上面這封信的作者說的好,「忠貞教會的神長教友近幾年來做了大量的合一工作。」教宗曾勉勵台灣主教們做橋樑教會的工作。我們以為真正有效的橋樑教會工作倒是要由國內的忠貞教會負擔的。我們十分佩服國內忠貞教會的神長教友們,他們不羨慕海外天主教的自由,寧願留在國內分擔兄弟姐妹們的苦難,地上、地下共同爭取真正的信仰自由。
抱著這樣的精神,便可以重新考慮「獨立自主自辦教會」這句話的意義。這不是我們教會的話語;這是國家所提出的口號。我們中國經歷過幾百年「弱國無外交」的辛苦,如今強盛了,可以藉獨立自主、互不干涉內政的原則與美國、日本建立邦交,為什麼不能憑同樣的原則來與梵蒂岡建立外交關係呢?依我私見,國內天主教徒,不論地上。地下都可以,而且應該,支持國家的這項政策。
當然這並解決我們的問題,因為政府所要求的,不是支持國家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而是「獨立自主自辦教會」。所以,我們一直不曾相信中梵關係的改善,會自動地解除國內教會所處的困境,但是我們希望它可以為它開闢一條出路。
今日國內的教會很可憐。它一方面要忍受國家的迫害,另一方面得不著聖座的全面承認。在國內,是三等的公民;在普世教會中,又是可疑的弟兄。處在這樣境況中,難怪它只感到自己的軟弱,更無力抵抗外來的誘惑了。中梵關係的改善應該減輕國內教會的難處,因為如果地下教會獲得國家的認可,地上教會蒙受聖座的公開接納,那麼地上、地下便再無糾紛的必要,雙方都可意識到自己與普世教會的共融,以及彼此之間的合一了。
到了那時,國內教會雖然依舊要面臨今日所面臨的問題,但問題的性質已經不同,不再是關於國內教會對普世教會的獨立或不獨立,而是關於教會與國家的如何相處,換句話說,變成了所謂「凱撒的歸凱撒,天主的歸天主」的問題了。這是教會在任何國家都會遇到的問題。當然,在中國,問題特別嚴重,但是這問題的嚴重性,並不在於執政共產黨主張無神論,而是在於國家的政體尚偏於專制。但是在這一點上,今日,政府已經有所知覺,體制的改進遲早會實現的。
再說,與普世教會完滿共融的自然結果是教會自我意識的甦醒。所以,到了那時,國內的兄弟姐妹們將全體擁護教會,在全體信友們的擁護和支持下,教會便將充滿信心,在天主聖寵的扶佑下,有力應付它所面臨的種種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