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天主對我們說了話

「生活在新約內」封面 作者：阿爾貝．范諾怡樞機主教 耶穌會士

在上次《生活在新約內》系列的節目裡，我們介紹這一系列的題名和內容，也談到了這一系列節目的性質。我們說過，它好像我們以前播送過的《避靜指引》、《與造物八日遊》和《週末避靜》，是一種《避靜的資料》。今天，我們開始播送這新的一系列中的第一篇默想。默想題目是“天主對我們說了話”。內容取自《希伯來書》的序言。

《希伯來書》的序言是一件傑作。它並未談及盟約和司祭職，卻輕易一句，點出了這個題目。
其實，這篇序言不是一封書信開端，而是一篇講道詞的開端。因為《希伯來書》不是一封《書信》，是一篇《講道詞》，是一篇寫出來寄給某地教會的《講道詞》，結尾附加了幾行字句。這序言的開端沒有像我們在保祿書信中慣常看到的寄信和收信人的姓名以及問候的話語。比如，在格林多前書的開端，我們讀到：
因天主的旨意，蒙召為耶穌基督宗徒的保祿和索斯特乃弟兄，致書給格林多的天主教會，就是給那些在基督耶穌內受祝聖，與一切在各地呼求我們的主，亦即他們和我們的主耶穌基督之名，一同蒙召為聖的人。願恩寵與平安，由我們的父天主和主耶穌基督賜給你們（格前1，1－3）。

那麼，我們就插身在聖保祿宗徒同伴的聽眾中間，同他們一起聆聽他的講道。他的講道預備得十分周到，內容是講盟約與司祭職。

一開始，《希伯來書》的作者便提出聖經上天主啟示的長遠歷史，說：
天主在古時，曾多次並以多種方式，藉著先知對我們的祖先說過話；但在這末期內，藉著自己的兒子對我們說了話。天主立了他為萬有的承繼者，並藉著他造成了宇宙（希1，1－2）。

後面還有兩節，但是上面這句極妙字句的主要意義是：天主對我們說了話。

說話與人際關係

天主對我們說了話，那就是說 天主來與我們有了聯絡，他主動地來與我們締結了恆久關係，盟約。

我們要注意，這句字句並未說出天主啟示的內容，並未列舉一系列天主要告訴我們的真理。我們往往把聖經中的“天主啟示”看作是我們必須憑著信德來接受的全部真理。但是為《希伯來書》的作者這是一個次要的看法：對他說來主要的事情是天主開始與我們連絡了。

對某人說話就是與某人建立人際關係。在有些光景中，說話的客觀內容固然比人際關係重要。比如，在商業信函裡，寫信和收信的人不很重要；重要的是寫信的目的，也就是信函的內容。相反，在寫給一個親戚或朋友的信件裡，信件的內容則是次要，主要的是人際關係：因為在這樣光景中，寫信的目的不在傳遞訊息，而是在維持或建立關係。

這也是天主的目的：天主對我們說了話，為與我們聯絡，建立關係。一位如此偉大，如此神聖，與我們如此不一樣的天主，竟然自動地來與我們建立並鞏固關係，這實在奇妙，令人驚訝不已。

天主對我們說了話，而且還在繼續對我們說話。在這幾天我們做避靜的時期，天主也願意來與我們每一個人聯絡，建立比以前更強烈、更親密的關係。他也願意在我們心中對我們，好像從前對他的愛人以色列一樣地，說話：
看，我要誘她，領她到曠野和她談心 (歐2，16)。

我們的天主的特色在於他是盟約的天主，他願意與人建立並深化關係。所以，在《希伯來書》開頭的字句裡（希1，1－2）沒有指出天主啟示的內容，而只提起說話的天主，聽天主的話的人，以及傳達天主的話的中保（先知和天主子）。

有時，為了種種原因，人們不願彼此說話，免得在彼此之間發生關係：那原因可能來自社會地位、種族、政治或個人意見，等等的差異。比如，在聖若望福音中，我們讀到一個撒瑪黎雅婦人因為聽到耶穌對她說話，便覺得驚訝，說：
你既是個猶太人，怎麼向我一個撒馬黎雅婦人要水喝呢？（若4，9）。

福音作者解釋說，原來猶太人和撒瑪黎雅人的關係不好，他們輕視撒瑪黎雅人，因為撒馬黎雅人是一個混血的種族，不是純粹的以色列子民，沒有一個真正的宗教。然而耶穌卻自動對這位婦人說話，與她聯絡，建立關係。他知道這原來是天父的旨意。他後來說：“我的食物就是承行派遣我者的旨意”（若4，34），來為自己的驚奇行為做辯護。

“曾多次并以多种方式”

有些人從前有過來往，後來關係中斷，不再彼此說話，因為他們各自覺得受著對方傷害，或不公道的待遇。如果天主計較的話，他也有許多理由不再對我們說話，與我們斷絕關係。他也有許多理由，可以不再對他的子民說話，因為他的子民對他不忠實，固執著走自己的路，不走天主指給他們的路。然而，在舊約聖經中，天主從未聽任與他子民斷絕關係，而總是再三來與他子民聯絡，補救關係。《希伯來書》作者說的好：
天主曾多次並以多種方式說過話…(希1，1)。

那麼，我們就來默想天主對他子民多次和多種方式的說話吧。舊約聖經首先從亞巴郎開始，把天主說話的故事講做盟約的故事，讓我們聽。關於亞巴郎，盟約的故事由這幾句話開端：
上主對亞巴郎說：“離開你的故鄉、你的家族和父家，往我指給你的地方去。 我要使你成為一個大民族，我必祝福你，使你成名，成為一個福源。”（創12，1－2）。

出谷紀的故事也是由一句天主對梅瑟說的話開始的。
我是你父親的天主，亞巴郎的天主，依撒格的天主，雅各伯的天主。（…）我看見我的百姓在埃及所受的痛苦，聽見他們因工頭的壓迫而發出的哀號；我已注意到他們的痛苦（…）。我要下去拯救百姓脫離埃及人的手…（出3，6－8）。

主對梅瑟說話，囑咐他拯救以色列子民。
正如耶肋米亞先知屢次記得的，天主始終不辭辛勞派遣先知給他的子民，給他們警告、勸勉、和恩許。
從你們祖先出離埃及那一天起，直到今日，我給你們派遣了我所有的僕人先知，而且每天清早給你們派遣（耶7，25）。
上主不斷給你們派來他所有的僕人──先知們，你們總是不聽，不願傾耳諦聽（耶25，4）。

天主用盡種種可能的方式來與他的子民連接講話，或補救中斷了的關係。對亞巴郎他用了一句簡單而有權威的話（創12），對梅瑟他的話顯現在一個奇異的現象上：燒不毀的荊棘（出3）； 在出谷紀裡，他的話表現得令人難忘並驚懼。
此時西乃全山冒煙，因為上主在火中降到山上；冒出的煙像火窯的煙，全山猛烈震動。角聲越響越高；梅瑟遂開始說話，天主藉雷霆答覆他（出19，18－19）。

對厄里亞天主的話則出現在輕微細弱的風聲中，那是在親密中竊竊私語（列上19，12）。

兩個階段

《希伯來書》的作者分別天主的話傳達的兩個階段和兩類傳達的中保。
第一階段是古代：
天主在古時曾藉著先知對我們的祖先說過話（希1，1）。

這裡經文談到先知。所以我們可以想到梅瑟，他是舊約中最大的先知，梅瑟五書被視為他的著作；我們也可以想到達未，他被視為聖經的作者。其實全部舊約聖經都是先知們的講話，是他們受了天主的啟發而向他的子民所發表的講話。

第二個階段是決定性的末世階段：
但在這末期內， 藉著自己的兒子對我們說了話 （希1，2）。

“末期”是舊約聖經希臘譯本上的一個術語，是指世界末日主來到人間的決定性的時刻。在這末世階段天主揀選了自己的兒子做傳達他話的中保。他曾與天主合作，造成了宇宙，他是萬有的承繼者。由於他是兒子，與父親密切結合，他在人與天主之間締結的關係是更緊密得多了。誰也不能在想像出一個比他更完美中保了。藉著他的聲音，我們聽到天父的聲音，被引入與天主的親密中。福音告訴我們這兒子不但是像先知那樣的傳達天主的話的中保，他本人就是“天主的話”，是“聖言”（若，1，1）。

現在我們便考慮以下這令人驚異的事實：新約的環境遠遠超越舊約。我們有幸生活在新約的環境中，我們不妨思考一下，在我們的生活中，天主怎樣也在他的兒子內，“曾多次并以多种方式”對我們說過話。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經歷：當我們還是孩子時，天主對我們說話，是藉著父母、教師、神父、修女；當我們成年了，他便藉著許多其他的人以及教友團體對我們說話……他更藉著耶穌聖心向我們披露他的心，讓我們進入與他結合。他與我們締結盟約，召叫我們為這個盟約服務。

想到這裡，我們不禁驚訝和讚歎地祈禱，說：
上主，我們的主！
你的名號在普世何其美妙！
你的尊榮在天上彰顯光耀。
由赤子乳兒的口中，你取得完美的讚頌；(詠 8，2－3)。

我們也要向天主呈獻感恩和愛慕的祈禱，決心更進一步地投入與天主締結的盟約。如果我們想到天主為了要我們發生關係而付出的一切，我們必定要不辭任何辛勞，慷慨地回應天主對我們的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