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對聖衣會的神修精神懷有濃厚的興趣。在克拉科夫的拉科夫斯卡街(Rakowicka Street)有一所跣足聖衣會神父(Discalced
Carmelite Fathers)的修院。我常去神父們那裡,也曾在痛苦之母良神父(Fr. Leonard of Our Lady of Sorrows)的引領下,與神父們一起作避靜。
有一段時間,我甚至考慮加入聖衣會。但亞當•斯特梵•薩皮阿樞機為我解決了這個疑惑,他簡短地對我說: "應該先把你已經開始的事做完"。
卡濟梅爾茲•菲格利維茲神父
那幾年,我的聽告解神父和神師是卡濟梅爾茲•菲格利維茲神父(Fr. Kazimierz Figlewicz)。我第一次遇見他是在瓦多維采上中學一年級的時候,那時他是瓦多維采堂區的助理司鐸,教我們宗教課。多虧他的引導,我愈來愈接近堂區,我當了輔祭,並負責組織輔祭班。當他離開瓦多維采,去到座落在瓦維爾舊皇家城堡(Old
Royal Castle of Wawel)的克拉科夫主教座堂後,我仍與他保持連繫。我還記得在中學五年級時,他邀請我去克拉科夫參加聖週三下午開始的三日祈禱,那次經驗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畢業後,我和父親遷居到克拉科夫,這使我與卡濟梅爾茲•菲格利維茲神父的交往變得更加密切了。他那時是主教座堂的副本堂,我常找他辦告解;在德國佔領期間,我也經常去拜訪他。
我永遠不會忘記一九三九年的九月一日,那天是九月的第一個星期五。我到主教座堂去辦告解,堂裡卻空無一人,也許那是我最後一次自由地進入那座大堂,因為隨後它就被關閉了。瓦維爾皇家城堡變成納粹的漢•弗蘭克將軍(Nazi
Governor-General Hans Frank)的總部。卡濟梅爾茲•菲格利維茲神父是唯一仍能做彌撒的神父。在德國警察的監視下,他每星期可以兩次在關閉的主教座堂舉行彌撒。在那段困難的時期,以下這一切為他更具清晰深遠的意義:主教座堂、王室的陵墓、聖斯塔尼斯勞主教和殉道者(St.
Stanislaus, Bishop and Martyr)的祭壇。他常常教誨我要熱愛這座後來成為我的主教座堂的大殿。直到去世,他一直忠實地守護著這教會和民族的特殊祭壇。
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一日,我被祝聖為神父。第二天,在主教座堂的聖良地下陵墓(Crypt of St. Leonard),我舉行了第一台彌撒,當時卡濟梅爾茲•菲格利維茲神父就在我身旁指導。這位虔敬的神父已去世好幾年了。只有天主能回報他為我所作的一切好事。
瑪利亞路線
談起我司鐸聖召的來源,自然不能忽略 "瑪利亞路線"。敬禮天主之母的傳統,來自我的家庭和瓦多維采堂區。我記得在教堂的側面有一個小聖堂,這小堂就是獻給永恆救援之母的。每天上課前,或下午放學後,總是有許多同學到那裡去向童貞聖母祈禱。
另外,在瓦多維采的一座小山上,有一座聖衣會的修院,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聖拉菲爾•卡利諾夫斯基(St. Raphael Kalinowski)時期。城中有很多居民經常到那裡去祈求,這一敬禮從加爾默羅聖母聖衣的廣為流傳,便可見一斑。我也得到一件聖衣,那時我大概十歲,直到今日我仍帶著它。人們去聖衣會也是為了辦告解。就這樣,從童年、少年,直到中學,堂區以及聖母聖衣會慢慢培養了我對聖母的熱誠。
當我在克拉科夫的登布尼奇時,在慈幼會的堂區中我參加了 "活玫瑰經團"。在堂區,還有一種對進教之佑聖母的特殊敬禮。當我的司鐸聖召正在形成的時期,在若望•泰拉諾夫斯基的影響下(這我已經在上文提及了),我對敬禮天主之母的理解方式有了改變。過去,我已確信瑪利亞引導我們走向基督,但在那個階段,我開始懂得基督也引導我們走向瑪利亞。曾有一段時期,我對聖母的敬禮有所疑惑,因為我認為,對瑪利亞的過度敬禮會危害對基督該有的至高崇敬。聖葛利寧•蒙福(St.
Louis Marie Grignion de Montfort)的一本名為 "敬禮聖母的真諦" (Treatise of True
Devotion to the Blessed Virgin)的著作幫助了我,解答了我的疑問。瑪利亞真的帶領我們更接近基督,因為如果我們按她在基督內的奧蹟去生活,那麼她必把我們引向基督。雖然聖蒙福的論述可能稍微受到它那辭藻過於華麗的風格的影響,但書中所蘊含的基本神學真理卻是不容置疑的。作者是位著名的神學家,他的聖母學思想源於天主三位一體的奧蹟以及天主聖言降生成人的真理。
於是我明瞭教會為什麼每日三次誦唸三鐘經,也理解下面這段禱文的關鍵意義:"上主的天使向瑪利亞報喜,她因聖神受孕*.我是上主的婢女,請照你的話,在我身上完成*.天主聖言降生成人,居住在我們中間*.
" 這些話多麼有力!它們表達出人類歷史中最重大事件的最深邃核心。
下面我解釋一下全是妳的(Totus Tuus)的出處。這個片語源自聖蒙福,是信靠天主之母這個句子的縮寫。完整的句子是這樣:我全是妳的,我所有的一切都屬於妳,我把妳當作我的一切,請把妳的心給我,瑪利亞。
就這樣,得益於聖蒙福,我開始以嶄新的觀點去發掘虔敬聖母的無窮寶藏。例如,從小我就聽人們在本堂的聖堂裡唱 "童貞瑪利亞無原罪始胎的日課經",但直到後來我才真正體會到它們在神學和聖經中的豐富內涵。大眾化的民歌也是如此,例如波蘭的聖誕歌和在四旬期所唱的凸顯出與痛苦之母的心靈對話的基督受難哀歌。
以上這些神修經驗是構成我祈禱與靜觀的旅程的基本要素,而這祈禱與靜觀的旅程引領我逐步走向鐸職,並繼續在我日後生命的所有事件上引導我。從兒時起,尤其是後來成為司鐸和主教,我常常到卡爾瓦利亞•則布羅茲多夫斯卡(Kalwaria
Zebrzydowska)朝聖。卡爾瓦利亞是克拉科夫總教區重要的聖母朝聖地。我經常獨自一人沿小路步行到那裡去,在祈禱中,我把教會的各種問題獻給上主,特別是在奮力對付共產主義的困難時期更是如此。回顧過去,我理解到所有的事情都是休戚相關的:今天如同昨天,我們被同一奧蹟的強光照射著。
這裡要說的,是我聖召獨特而重要的另一面。在波蘭被蘇聯和德國東西分治的時期,有許多波蘭神職人員被逮捕並送進了集中營。單在達豪(Dachau)就有約三千人被關進了集中營。當時還有一些其他的集中營,例如奧斯維辛集中營(Auschwitz);戰後第一位列聖品的司鐸聖瑪西米利亞諾•瑪利•柯爾貝(St.
Maximilian Maria Kolbe) - 涅波卡拉諾(Niepokalanow)的方濟會士 - 就是在那裡為基督獻身的。在達豪被監禁的還有弗沃茨瓦維克(Wloclawek)的主教米哈烏•科扎爾(Michal
Kozal),我懷著喜樂的心情於一九八七年在華沙)Warsaw)將他列入真福品。戰後,一些曾在集中營中受監禁的司鐸被晉升為主教。至今,卡濟梅爾茲•邁丹斯基總主教、亞當•科茲洛夫斯基總主教(Archbishops
Kazimierz Majdanski and Adam Kozlowiechi),以及依納爵•熱茲主教(Bishop Ignacy Jez)仍然在世,他們是達豪死亡集中營的最後三位主教證人,他們很清楚那經驗在許多司鐸的生命中意謂著什麼。為使畫面完整,也應該加上當時在集中營之中遭受同樣命運的德國司鐸。我有幸將他們中的一些人列入真福品:先是慕尼黑的魯伯特•邁耶神父(Fr.
Rupert Mayer);然後,在最近的德國牧靈訪問期間,又將柏林主教座堂的本堂伯恩哈特•利西滕伯格蒙席(Monsignor Bernhard
Lichtenberg)和明斯特(Munster)教區的卡爾•萊斯納神父(Fr. Karl Leisner)列為真福。最後這位神父是於一九四四年在集中營內領受鐸品的,晉鐸後他只舉行了一次彌撒聖祭。
我們應該特別紀念在西伯利亞的集中營和蘇聯其他地區殉道的司鐸們。在眾多被關押的人中,我記起塔德烏什•費奧多羅維奇神父(Fr.
Tadeusz Fedorowicz),他在波蘭很著名,是一位讓我受惠良多的神修導師。費奧多羅維奇神父,這位雷奧總教區(Archdiocese
of Lwow)的年輕司鐸,自願向總主教請求去陪伴一隊被流放到東方的波蘭人;特瓦多夫斯基總主教(Archbishop Twardowski)同意了他的請求,他就這樣在那些被流放到蘇聯,特別是哈薩克的同胞中展開了他的司鐸職務。最近,他在一本有趣的書中描述了這些悲劇性的事件。
當然,我在這裡所提及的有關集中營的事,只不過代表我們這個世紀的一部分悲劇性的 "末日啟示" (Apocalypse)而已。我所以提出此事,為的是要強調,我的鐸職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是由無數我同時代人的偉大犧牲所促成的。在天主上智的安排下,我免受這些最艱苦的經驗,但這更加重了我對那些知名或更多不知名人士的負債感。正是這些不分國籍和語言的人,以他們在歷史大祭台上的犧牲,促成了我司鐸聖召的實現。就某種意義而言,是他們將我引上了這條道路,他們藉自己的犧牲,為我彰顯出基督鐸職的最深刻及最基本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