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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什麼是傳教地區的教理講授
我曾在額我略大學攻讀並教授傳教學。在有一次的《不是聽眾來信》的節目裏我透露了，我當時攻讀傳教學沒有興趣，教授傳教學沒有成功，但是我在學習和教授傳教學的一段時期裏，獲得了不少知識，為後來在梵蒂岡電臺的服務很有用處。
在上次的《不是聽眾來信》的節目裏我回憶了我在一次記不得那年舉辦的國際研討會上的講話，回憶結束我說出我那次講話與韓德立神父的一篇文章的有些關係，我說我贊成韓德立神父的見識，我支持他所提出的“用合作和對話來超越與中國的過去誤會”的建議。
因為我有這樣的感覺，我願意在這次和以後幾次的《不是聽眾來信》節目時間裏再隨時談談我在額我略大學的教學經驗，希望能夠藉此消除一些傳教士的世界 ─ 或者說教會 － 與中國彼此之間的隔膜和過去誤會。
今天我要談的是：《什麼是傳教地區的教理講授》。
“傳教地區的教理講授”是我在額我略大學教授的一個課程。對於這個課程我與大學的校方和學生有不同的觀點。這是我上面說過的教授傳教學沒有成功的一個原因。我的觀點與大學的校方和學生之所以不同，是因為我是來自傳教地區的中國神父。在許多事情上我的感覺與西方的傳教士世界不免有所出入。現在我不妨就對傳教地區的教理講授這課程的觀點談談我們之間的差異。
“傳教地區的教理講授”這課程不是我提出來的。在我來到額我略大學之前，這所大學的傳教系已經開設了這課程。我在那裏攻讀傳教學時，教授這門課程的是一位曾在非洲岡果傳教多年的比利時籍達尼神父。他曾把比利時六七歲兒童為準備初領聖體而學習的要理課本翻譯為岡果語言，用來準備岡果的成年人領洗進教。我當然不能贊成他心目中的傳教地區的教理講授。
達尼神父在額我略大學只任教兩年，接替他的是西班牙籍的內布賴達神父。他曾在日本學習日語，在那裏攻讀了哲學和神學，晉升神父後來歐洲考察當時盛行的“教理講授復興運動”。在返回日本前在額大任教。他是我的直接前任。
內布賴達神父用心考察，並積極參加了上世紀五十年代在歐洲盛行的“教理講授復興運動”。當時西方從事教理講授的專家對這運動的目標意見紛紜。簡略說來，說德語的專家認為這目標是在講授的教理內容的更新。依他們的說法，當時流行的要理問答，講什麼是當信的道理，當守的誡命，當領受的聖事：那是灌輸知識。他們主張講授教理應當是“報喜”，應當是宣報天主的愛，而在聽眾的心裏激起對天主的信仰和敬拜。法國的專家最初關心的，是聽眾對象。為了適應聽眾的年齡和社會環境，他們編輯了一系列的漸進要理問答，農村要理問答之類的書本。後來他們發現了“宣報福音”和“講授教理”的區別。前者的聽眾物件是尚未信仰基督的人們，內容是渾統地介紹基督的福音，目的是在聽眾心裏激起對基督的信仰。後者則是專門為教育已經信仰了基督的人們，內容是對基督的福音 － 或者說天主的啟示 － 作出有系統的理性陳述和解釋，目的是使基督信徒知道依照基督和教會的訓導，度他們的信仰生活。此外，有些荷蘭和美國專家更提出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發掘對天主啟示的隱約期待那樣的從下而上的教理講授法。上世紀六十年代荷蘭天主教會的《成年人教理課本》就是依據這種方法撰寫的。這本書在當時的教會內引起許多批評。我沒有讀到過內布賴達神父對此的評述。
內布賴達神父在額大教授的“傳教地區的教理講授”，主要是介紹和評述當時在歐洲盛行的教理講授復興運動。他不同意德語專家們所提倡的“報喜革新”，認為他們不懂得“報福音”和“講授教理”的分別，把兩者混為一談。那是錯誤。他也不滿意法語專家們的意見。他們說，對已經信仰基督的人們要講授教理，對尚未信仰基督的人們要報福音。內布賴達神父說，據他的經驗，絕大多數的日本人，對天主沒用清晰的觀念，對自身的生活只有“羞恥感”，沒有“罪惡感”，他們根本不期待什麼救世主，對他們教授教理、報福音，都不會發生作用。他們需要的是對接受福音的心裏準備。內布賴達神父稱之為“准報福音”（pre-evangelization）。
我在1963年開始在額大擔任“傳教地區的教理講授”課。那時額大的教學語言是拉丁語，後來改為義大利語，為我都是十分吃力的事情。同事中有人同情我的難處，勸我放棄這門課程，專門講授中國哲學，中國宗教和東南亞地理。“傳教地區的教理講授”這門課程在義大利語稱做“catechetica missionaria”。有人把這名稱比做“正方形的圓圈”，說它空無其物，實際上並不存在，婉言勸告我毋庸在這上面枉費心思。.我沒有接受他們善意的建議。
對我說來，“傳教地區”是一個地理名詞，實際上就是亞洲和非洲地區，因為按照現行的教會措置，這地區的教會隸屬于聖座萬民福音部管轄。而“教理講授”則是一個廣義詞，內涵包括對外教人傳教，對教友家庭的子女講要理，和神父在主日彌撒中講道理。湊合這兩個名詞，我覺得在亞洲和非洲的傳教地區講授教理，與在歐美基督宗教國家講教理相比，多了兩個難題。第一它要應付當地不是基督宗教的本地傳統宗教。第二，這地區的國家大多是所謂“在發展道路的國家”，它們的社會正在劇烈變化，“適應本地文化”已經過時，無濟於事了，教會的當今任務應該是投入本地社會的變化，積極促進其符合基督福音的正確發展。因此，我在任教的開頭十來年分別研究和討論“教會與本地傳統宗教”和“教會與本地社會發展”兩個課題。後來我綜合了對這兩個課題的研究，編寫了一份講義，1993年由校方印行，專為學生採用。
我對“傳教地區的教理講授”這門課程的構想和嘗試，越出了當時大學傳教學系的框架。學生和歷任的系主任都不滿意。所以我曾說，我在額大的任教沒有成功。但是我也曾說了，而且現在依舊相信，它對我今日的工作很有幫助。我所以要在這次和以後幾次的《不是聽眾來信》節目裏談這件事，無非是為了這個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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