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虽是一种召唤,一个人之「热心」或虔诚与否,需要有上天的神佑。对於这点,神学家均无异议。但毕竟天主是一切自然律的创造者,他的一举一动,除了少数例外〈如神迹〉,也必然按「自然规则」进行。天主赐神恩於人,也往往沿着这种自然规则而实施。因此,天父在赐给我们圣宠,使我们能虔诚地实践信仰之前,他也必先看看我们有无基本的准备工夫。这里的所谓「准备工夫」,即指我们的心灵是否已妥善安排,使圣宠能顺利地进入我们心中。婚宴比喻中那个客人,之所以被逐出门外,正因为他没有事先准备,匆匆忙忙衣衫褴褛地就进入宴席所致。
实践信仰也有一套准备工作要做,如虔诚的祈祷,真诚的意愿,行善避恶及心地善良等均是。我这里想特别指出的,则是一种比较「基本的」准备工作,那就是多听道理多读圣书。圣保禄说没有人讲怎麽去听,听不到又如何相信?可见听道理在信仰生活中,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十九世纪以前,欧美教育不普及,能识字的教友根本不多,那时弥撒中的证道,几乎是民众获得信仰知识的唯一来源。正因为证道任务如此重要,那时候的修士们,都必须接受严格的证道训练。五十年前,当我们这一群神父们,还在大陆接受修士训练时,大陆的教育也并不十分普及,能自己读圣经之教友,真如凤毛麟角少而又少,他们的宗教知识,也全赖神父修女们的口头传授。记得那时我们每周有一堂演讲课,专门训练当如何讲道,如何以动听的言词来动人心。
我不知目前的修院教育,是否尚在强调这些讲道的艺术与技巧,但主日弥撒中的证道依然相当重要。我个人的经验则是,道理不在於长,但要抓住重点;若听众能因我那天的一句话,听後能反覆思考或甚至牢记在心,则我那天的道理就算成功。道理要讲得好,除了好好准备外,似乎别无其它更好的捷径,当然祈祷是不可或缺的,因为能感动人心的是天主自己,神父只是天主的传声筒而已!
证道还应该言之有物,太抽象的理论辩证,可用於学术研究,对一般教友并无多大助益。但言之有物谈何容易,若言者自己都不信,其言又如何能感动人心?孟子说「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汉时韩婴甚至认为「具其诚心,石为之开」。诚能感人,谦则受益,真是千古不移之理。道理想感动人,使顽石为之开,证道者必须自己先体验、先实践他所言之道,然後才能使人「感觉」他所言属实;否则可能像圣保禄所言:「我若能说人间的语言,能说天使的话,但我若没有爱,我就成了个发声的锣,或发声的钹……」〈格前十叁:1~2〉对那些没有虔诚信仰的证道者,我们也同样可以说:「声音倒很宏亮,引经据典也颇周全,但你自己相信吗?你自己能信其所行、行其所信吗?若你自己不先实践、又如何叫我们去实行。」
除了证道所听来之外,最能传授信仰讯息的则是圣书了。读圣书有二样好处,一是帮助我们 清信仰的诸多问题,一是鼓励我们亦步亦趋,向圣人们看齐。圣奥斯定因为读了一句千古不朽的名言:「他们能,她们能,我为什麽不能?」就是这句话,使他从罪恶的深渊中爬出来变成了一位大圣人!
圣书中的圣书,当然推圣经莫属了,尤其是四部福音。念圣经如读圣书,不在於用「脑」去研究推敲,这是圣经学家的事;念圣经贵在用「心」,贵在「体认」,贵在「动情」。心理学那个基本原则:知↓情↓行,读圣经时我们可以走近路,把第一步「知」的工夫可以省却,直接进入「情」的怀抱。读圣经如咏诗,我们大可不必费心去咬文嚼字,我们只要直接进入诗景就够了。当你独自坐在山岗上,遥望日落西山,於是口诵「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那时你不会问「好,好在那里?黄昏,何时才算黄昏?」你只感觉开始与诗人共舞,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读圣经亦复如此,你必须暂时忘却一切,脑海中一步步地跟随着耶稣,对他所言所行,内心不断地引起共鸣,用「心」去体验去认同,然後动之於情,谦虚地对耶稣说一声:「我也想跟着你走,请扶我一把罢!」既然读圣经贵在欣赏、体验及动情,因此读多读少根本不是问题:有时耶稣的一句话正符合你当时的需要,你可以逗留在那句话上面细细玩味沈思,直到你获取滋养为止。
圣经,尤其是四部福音,的确是一部奇书、天书;但囿於篇幅,我实在无法在这里说出我自己的感想,希望以後讨论如何实践信仰时,还有机会回到这个老问题。